痛苦对我们来说太奢侈

今天咱们说说痛苦。我最近一次的痛苦还是在一年前，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撒手人寰，至今我都不敢回忆过往的种种，想写篇纪念他的文字，每次提笔都笼罩在悲伤的情绪中，毫无头绪。

那有人说了，这一年你就痛苦一次，是不是过的太顺风顺水了？其实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，在硕大的城市中，为工作的繁复、未来的飘忽、生活的柴米油盐伤神，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，但全然不能称之为痛苦。因为这个年纪，痛苦的代价太大。

悲秋伤春，为花溅泪、替鸟惊心，这是文艺工作者干的事，人家能用痛苦换来掌声与鲜花，就像汪峰高歌一曲充斥着迷惘与痛苦的歌，而后搂着子怡驾着豪车绝尘而去。而我们的痛苦只能换来朋友圈的点赞和知乎的谈资。为什么「痛经假」这么好的福利都会遭来女生的反对呢？说我们很同情你的痛苦，特别安排了带薪假期让你去安放这份痛苦，为什么反对呢？因为在竞争与机会面前，我们不得不假装自己是个情绪和身体都健康的人，我们要克制这份痛苦，使自己看起来与那些男人一样有竞争力。

以前你某个事业失败了，还有时间端着一杯马蒂尼，品尝痛苦的滋味，在那一个月活的像个行吟诗人。现在，不一样了，没时间痛苦了，否则社保就断交了。现在，没有跌倒站起的过程，而是倾斜之刻，校准身姿，马上换个赛道继续狂奔，你必须在颓像初露之时，就苦思下一个机会和风口在哪，这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连续创业者。

普遍的焦虑之下，导致的就是人们把不利于生存的情绪压到罐头里，再扔到垃圾堆里。你的痛苦只有在成功之后才能被当成铁血意志的B面广为传颂，否则是没有价值的。现在人们对没有价值的东西通常没有耐心，必须做点事情，哪怕是不好的，好让痛苦快点结束。

在30往上这个年纪，用奥里留斯的话说：「你历经沧桑，已经无所不知了。」没错，对很多人来说，生活的基本经验都得到了，体验了岿然不动的自然法则，确定每个人生命都会终结，再也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获取更多关于自己和世界的信息，剩下的只是不断重复。

这就是成长的宿命，就像马尔克斯说的：「我们累，却无从止歇；我们苦，却无法回避。」

而回到夕阳下奔跑的年纪，很多痛苦来自于不肯离场和死不放手的执着。譬如为了一个分手短信，连夜登上火车，去往几千公里外的城市，在别人楼下枯站一宿。这种自残式的表演只有在那个年纪才显得不滑稽。而现在，不要欺骗自己，眼泪和叫喊只是弱化痛苦，不管你有多痛，要知道，这就是规律，因为你是人。

循证来源：三表龙门阵，痛苦对我们来说太奢侈，2016-08-26